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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界摄影发展和文化地域背景看“华赛”(林路)

发布时间:1998-12-01    点击数:3889

当中国民俗摄影协会酝酿和准备了四年之久的国际大赛首届中国国际民俗摄影“人类贡献奖”年赛(“华赛”)圆满成功举行之际,重新审视中国民俗摄影取得的成果,并将其放在更为广阔的世界摄影发展和文化地域背景上加以纵向和横向的比较后,写下这样一些想法。

一、在世界摄影发展的坐标上思考“华赛”

世界摄影发展的历史,始终记录着摄影家对人类民俗摄影投下的关注目光。

可以肯定地说,如果从拍摄的社会意义来考察摄影术刚刚诞生不久历史,对于今天最具有历史意义的摄影画面,恐怕莫过于日常生活与民俗摄影了。而且照相机直接面对日常普通的生活和富有保存价值的民风民俗(DailyLife and Ethnic Customs),也是早期写实主义摄影流派中最有社会影响的部分之一。然而,这样的拍摄在19世纪中后期的许多国家和地区却被认为是不合时宜的,这大概和当时高艺术摄影派以及后来的画意摄影所形成的巨大氛围的笼罩有关。即便如此,一些有个性的摄影家很早就举起了写实主义的大旗,并将照相机镜头义无反顾地对准日常生活中被认为“粗俗”的画面,从而留下了一批蔚为壮观的世俗与民俗照片。这些摄影家将摄影术的实际应用,力求证明1856年法国作家厄恩斯特•拉肯说过的一段话:“照相术随处可用,它可以把我们人类社会生活中值得回忆的情景,我们的光荣,我们的欢庆,我们的灾难……一件件记录下来,并把它们遗留在历史档案中。”

在这些早期写实主义摄影中,最著名的就是苏格兰的两位重要人物,托马斯•安南(Thomas Annan,1829-1887)和约翰•汤姆森(John Thomson,1837-1921)。首先是19世纪城市面貌大改变给安南提供了机会,他怀着将不可挽回的消失的城区遗迹拍摄下来的愿望,在1868年接受了对格拉斯哥城中有名的欧洲最糟糕的贫民区的纪实摄影任务。汤姆森则将镜头更为深入城市街道中的人们生活状况,并与作家阿道尔夫•史密斯合作,制作了一系列反映伦敦劳动阶层和小商贩日常生活的生动照片,这种�"危险阶层"深表同情的照片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是一个大胆的举动,也因此承担了巨大的风险。这些以当时的凹版印刷工艺印制的照片加上史密斯详尽而生动的文字说明,于1877年刊登在每月发行的系列摄影集《伦敦街道生活》上,使其成为重要的历史见证。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汤姆森也是最早将中国人日常生活的画面传播到西方的摄影家。1873年到1874年,汤姆森出版了《图说中国和它的人民》(lllustrations of China and lts People)一书,200幅胶印刷的照片和说明文字,是他将近5年的辛勤结果。他的足迹遍及大陆内地和香港、台湾,除了人物肖像和场景外,还有很多世俗的生活场景,比如在《流动商贩》(ltinerant Tradesman,1868)中,一路展现了小吃、算命、理发等诸多中国早期的手艺人画面,其细节的真实和景观的生动,令人叹为观止,也为东西方的文化交流起到了积极作用。遗憾的是,在这一历史时期,由于历史时期,由于多方面的原因,我们几乎很少能看到中国摄影家拍摄的自己国土上的民俗摄影画面,更不用说通过摄影家的镜头去了解国外的世风民俗了。

到了本世纪50年代以后,摄影界的有识之士对人类的日常生活和民俗摄影给与了更为迫切的关注,这里不妨选择两个影响比较大的世界性摄影展览,与“华赛”做一比较,从而使我们对“华赛”在当今世界摄影发展中的位置有一个更为清晰的认识。

一个是在1956年为庆祝纽约当代艺术博物馆创建25周年而举办的《人类大家庭》摄影展。在纽约当代艺术博物馆的摄影部主任爱德华•斯泰肯的指挥棒下,以两年的时间里征集了200万张照片,精心挑选出了包括68个国家273位作者在内的503幅作品。影展以一张象征着人类诞生的照片为开端,表现了人生路上的母爱、求学、恋爱、婚姻、分娩等场景,颂扬了人类的智慧,反映了人类的生产、文化、宗教状况,也揭露了人类的不幸战争的残酷。展览在世界各地巡回展出,并出版了同名的画册,在摄影史上可以说是空前的。然而,从今天的角度看,特别是对“华赛”的成功,我们也可以发现其局限性:由于这个被称为“超越民族、国境,牵动亿万人心绪”的摄影展览,其宗旨是为了“通过人类平等的人道主义观点,向民族性、阶级性的观点提出质疑”,并且将摄影题材的视角放在人类的日常生活上,很少涉及行将在世界上消失的众多的民风民俗,因此尽管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强烈的政治力量,却使具有历史保存意义的含金量大大减少了。

另一个是以爱德华•斯泰肯“天下一家”的号召为原动力,试图在当年的人道主“天下合一”的创举下重新燃起辉煌热情的民俗摄影展览曾参与过80年代“生活一日”系列小组的大卫•考恩在90年代筹备了一个名为《生活的循环》的大型活动,这个活动包括出版一本大型的摄影集和举办一个展览。他约了73个国家的400名摄影家参加这一工作。这些摄影家拍摄了在各种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各种庆典仪式,包括出生、成人仪式以及婚嫁、死亡仪式等民间风俗画面,让人们看到了世界各地不同的民族风俗。这些摄影家试图用群体的力量,通过纪实摄影的手法演绎一出规模庞大、气势恢宏的交响组曲,并同样以巡回展出和出版画册的方式(曾经巡回到香港展出),力求形成世界性的影响。然而,这一展览的局限也是很明显的:首先它是约定了一些专业的摄影家对一些有限的地区进行拍摄,其涉及面不可能很广泛;其次是镜头画面主要针对带有宗教特点的庆典仪式,因此多少带有一种猎奇的色彩。

对照之后,我们完全可以有理由说。“华赛”的成功,已经具备了与世界一流摄影比赛和展览相抗衡的实力,足以荣膺“第一次民俗文化为主题的世界摄影大赛”的称号。“华赛”涉及面之广40多个国家和地区,2200多组、16000多幅照片;分类之细九大专题涉及民俗摄影的全部范畴;专业摄影家和业余摄影爱好者投入的热情之多,确实可以说是空前的,这为民俗摄影的世界历史发展开辟了广阔的拓展空间。如果我们更为大胆地“华赛”和具有悠久历史和崇高威望的“荷赛”相比较,也能发现“华赛”在世界上的独特地位“荷赛”是一个综合性的世界新闻摄影比赛,不可能在民俗事象上给与更多的投入和关注,而“华赛”就有可能在民俗摄影方面独树一帜,逐渐招纳更多的天下有识之士,年复一年地利用手中的照相机仔细记录这个星球上日渐消亡的生活场景和社会习俗,为后人留下更多可为借鉴的历史图像。

二、在文化地域背景的坐标上思考“华赛”

如果从文化地域背景的坐标上思考“华赛”,我们可以发现它的成功不是偶然的。民俗摄影的纪实功能可以为我们今天的世界保留一份消失的历史,这是已经为人们所认同的。然而从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方面切入民俗摄影,其作品的表现力自然也高下之分。世界上有无数优秀的摄影家在记录着民俗的变迁,以忧郁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千奇百怪的世界。有的摄影家出于政治的思考如德国摄影家艾伯汉•格兰姆斯曾经被驱逐出前民主德国,并不允许他去探望在家乡的亲人。柏林墙一倒,他带着自己的 8X10英寸韦斯诺外拍相机开始了一系列的人物肖像拍摄,先是在前民主德国,接着去拍摄在东欧和西欧的各地的德裔人。通过拍摄,他吃惊地发现,“东德看上去依旧停留50年代”。而且他迫切地感到:“五年以后,一切都将消亡”,他要为消亡留下永恒的见证。和他十分相似的是,曾被驱逐的捷克斯洛伐克摄影家拉多奇维尔也以一个放逐者的身份回到了东欧。在拍摄的过程中,他赋予摄影以政治的锋刃,使照片在古代宗教仪式的梦幻般的想象力与一代人生活的忧郁显示之间徘徊。也有的摄影家将其同情、怜悯化作勇气,深入到他们原本不熟悉的领域22岁获得普利策的摄影新人奖的美国女摄影记者斯蒂芬妮•威尔森拍摄的是非洲的女性生殖割礼仪式。斯蒂芬妮•威尔森为了拍摄这组照片,在肯尼亚北部的一个牛粪茅棚中呆了两个星期,因为“当你知道了那么残忍的事情在发生,你能坐视不管吗?”她是以非常复杂的感情按下快门的,“我是那么害怕而抖动,几乎不能对焦”。她想展示仪式的细节,去告诉人们一些风俗的存在以及为什么存在的原因。并“希望照片能够引起人们的警觉并帮助阻止这样的习俗。”

然而面对“华赛”,我们看到它从一开始就具备了相当高的视点,从它的分类方式和评奖的宗旨上显现出不同凡响的远见卓识。尤其是最后公布的大奖,更具有一种出乎意料之外、合乎情理之中的默契,为它的成功奠定了难以动摇的坚实基础。

获得大奖的焦波的《俺爹俺娘》以朴实无华的手法,潜心抓拍了至今共同生活67载的老夫老妻的动人镜头,再现了我国东北农村的生活习俗,在貌似平淡的题材上挖掘出了深厚的文化底蕴而“华赛”给与这组照片的大奖更进一步证实了对这一文化底蕴再现的充分肯定。这不由使人想到著名人类学家克利福德•格尔茨的文化概念,他借用韦伯的名言“人是悬在由他自己所编织的意义之网中的动物”。进而指出,“所谓文化就是这样一些由人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由生活世界中的故事我们可以知道,所谓文化并非是什么“超有机”的东西,人对于它决非完全被动,人的文化时空是由他们自己创造的,当然他们活动于其中也受其制约;而所谓传统也并不等于过去时的既定事物和观念,而是活动在社会实践中的动态过程。活动本身是易逝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的,一代一代人的活动消失了,丧失了在时间上的存在,但活动的成果却不因活动的消逝而化为乌有。因为这些成果取得了对象化的客观形式。摄影文化的这种客观存在形式,不仅使个体之间、不同民族和地域之间的文化交流相互理解成为可能,而且使文化成果在不同世代人们之间传递、积累和继承得到保障。只有当前人的文化遗产加入现代人的活动,服从于特定的活动目的而被改造和扬弃,才能保持这些遗产作为文化因素的继续存在,发挥其文化的功能。焦波正是在这一动态的过程中发现了文化的深层内涵,“华赛”的评委们一起共同构筑了对民俗文化的精彩定义。

有研究者认为:自从人类脱离了野蛮时代,文化便成了人类社会文明进化的标志之一。人类的生活标志大致经历了四个阶段:自然文化阶段、人文文化阶段、科学文化阶段、大自然生态文化阶段。

自然文化起源于早期的“自然崇拜”,人类祖先是蒙昧的;人类崇拜大自然,以大自然为文化载体,当时的时代精神是同自然密切相关的。人类文化的第二阶段是人文文化时代(也称民族文化);人类开始认识自己、崇拜自己,由原来崇拜“大自然”变成了崇拜“小自然”;这个阶段中的中国文化是比较典型的,包括人的自我认识,修身养性,道德准则,风土人情,文学艺术等。近代人类进入科学文化形态:科学文化是对自然文化和人文文化“否定之否定”,是以现代科学技术为核心的高级文化系统。由于科学研究对象、方法、规范、伦理和评价标准的致性,使得全世界的科学都是相通的,使得每一个国家的科学文化都变成了一个开放的文化系统。科学文化扬弃了人文文化的地域性,恢复了自然文化的世界性。大自然生态文化则是科学文化进化的高级阶段,它既包括先进的科学文化,还包括共他成熟的古老的文化形态。文化“生态”系统的形成,是社会上避免大规模文化冲突的必要条件,也是一个国家精神文明建设的得要任务。

从这一意义上看“华赛”,可以充分体现出“华赛”的现实意义。它一方面记录、保存那些已经成熟的但很容易被人们因为其平淡而忽略的古老的文化形态,一方面又以最先进的科学文化观念(包括先进的摄影技术)将整个世界连通起来,变成一个开放的文化系统。中国民俗摄影协会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坚韧不拨地举办这一旨在加强和促进世界民俗文化的交流和繁荣、丰富人类民俗文化艺术宝库做出贡献的比赛,并能获得成功,更证明了“民俗摄影必将成为促进人类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交流和理解的新的世界语”。

“华赛”圆满成功,接下来的工作是如何通过更多、更先进的传播手段,将“华赛”的影响波及到世界更为广阔的范围。摄影的客观基础是照相机的现代化,摄影的主观创造在于各民族的自身努力。一方面,根据现代传播观念,“华赛”应该充分利用各种尽可能达到的媒体,比如印刷(以纸张为载体的画册),比如复制(以磁盘、光盘为载体的多媒体)以及巡回展出等方法,使其进一步成为国际性文化。另一方面,“华赛”应该将这一次的成功作为起步,义无反顾地投入更多的精力、物力,继续举办更有特色、波及面更广、更具备震撼力的比赛、展览,甚至以更为有影响力的新的传播方式使民俗摄影更为普及、更为深入。

在海湾战争以后,法国学者P•维埃约根据爱因斯坦早年提出的三个爆炸(原子爆炸、人口爆炸和信息爆炸)理论认为,西方大国的电子媒介与新闻事件同步,把真实时间置于真实空间之上,把全世界统一在一个新闻时间维度,取消了有地域文化特色和理解可能性的地方时间,也就是说用真实时间取消了真实空间。让不同社会制度、文化背景和经济水平的国家和地区处在同一个信息时间和同一个信息霸权下面,会对人们的现实感产生一个非常严重的真假难辨的问题,是对世界多元化发展的严重挑战。而中国民俗摄影协会的目标正是应该鼓起勇气,以鲜明的世界各民俗的地域物色为基础,以先进的文化传播媒体为中介,通过民俗摄影的传播,使我们生活的这个星球变得更缤纷多采、充满浓郁的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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